沿着青弋江,就能走到马头老街,老街依河而居,灰砖青瓦白墙,依稀可以看到许多临街木窗。还有一处古色古香的木房子,曾经是独具特色的古民居建筑,屋檐下还保存着精细木雕,足以说明古镇曾经的拥有和繁华。

沿街寻访,一路上看到许多老房子倒闭,成了废墟,还有的已经在岁月的风雨中成了危房。街上居住的大都是老人,他们在炎炎的夏日里,偎依着坐在门前,时而扑腾着蒲扇,时而张目四望。

马头的老人多给人淳朴的感觉,他们懂得用善意关怀,却不善沟通。青弋行者有幸遇见了一位名叫王志家的当地人,在与其沟通后,次日清晨,如约拜访。

王志家,马头裁缝,手艺精湛,能言善道,为人热情和善。因为从小在马头生长,也从未离开过,对马头十分了解。在给我们讲述他的故事时,也是从这条熟识的老街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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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我们随着王志家走在老街的青石板路上时,历史好像重演般,虽然老街现在给人衰落的感觉,青石板和碎石铺旧的街道上,有的地方开始杂草丛生。然而在王志家的介绍中,我们仿佛见到了昔日街道吆喝声不绝,左手药店,右手茶馆,人来人往,生意兴隆,前有肉店、杂货店,后有米店、理发店的繁盛景象。

一座城繁华也好,衰败也罢,其起落源自于一条河。而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,在马头的盛衰历史中,王爷爷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。

和现在的孩子一样王志家八周岁开始读一年级,初中三年是在泾县中学,当时由于家里是做裁缝生意,商业是要收罚税款,而念书住校,吃喝都需要钱,家里没有钱再供给王志家念书。母亲便对他说“要不要跟着我们学个裁缝呢?”当时王志家的父母都是做裁缝手艺,父亲非常希望王家志学裁缝,这样自己便有了接班人。于是,王志家跟着父亲学了两年。两年之后已经20岁的王志家便不再跟着父亲,为了提高技术,自己开始尝试在外单干。

20岁单干开始,到28岁。8年里他自创了不少东西,也看了不少书,如服装、裁剪等,有很多外来人来这里找他做衣服。父母在马头也都是一流的师傅,想和他一起做,他却拒绝了,因为当时王志家是想要做裁剪(设计)。而母亲说:你想一个人做衣服也可以,那你今天和你爸爸各做一件衣服,来一场比赛,裁过之后,挂在墙上,我来验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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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志家同意了,并且最终赢了父亲。经过这一场比试,自此家里便有了一个位置,专门交给王志家做裁剪。当时不仅仅是父母,还有他的弟弟都在做裁缝,而难做的部分,都是交给王志家亲自上手。就这样从28岁做到了42岁。

在他42岁的时候,母亲得了胃癌去世。此后父亲、弟弟和王志家三人在家里做裁缝,妻子当下手帮忙。那段时间生意红火,周围村庄的居民都赶来做衣服。整间屋子的墙上挂满了衣服,为了使屋子有光线,家里的灯不分白昼黑夜地开着。

王志家回忆年轻时,家里没有钱,为了买缝纫机的机头,他向父母提出能不能将他们的寿材变卖换钱的请求,父母竟然同意了。王志家把机器买回来,加上安装费共七百多元钱,这七百元在当时是一个不小的数目。之后,他便非常忙碌,很快就把变卖寿材的钱挣了回来,给父母重新置办了两套更好地寿材。父母的支持和影响,对于王志家无疑是巨大的。

42岁后,王志家的妻子为了照顾在外的女儿,去了上海,而为了照顾父亲,王志家一直留守在这青弋江旁的老街,从未离开。后来由于当地人口本身就少,青年人外出打拼,一代人渐渐老去,青弋江淤泥不能疏通,马头开始衰落,伴之就是生意变差,弟弟也离开马头,在外寻找工作。

说起这些经历时,王志家不觉动容道,自己也本应该搬走,但是根生土长,对马头感情深厚,舍不得走。确实,这片土地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短暂停留的地方,但是对于王志家这样从出生便留在这片土地的人来说,有太多回忆和太多感情难以割舍。

对于马头古镇,王志家希望能够把它保留下来,但一方面居民自己没有足够的资金来维修垂朽的房屋,另一方面政府资金政策对农村有所偏向,困难重重。尽管如此,秉持着对家乡的热爱,王志家还是相信马头会重新变得繁荣,也期望河道能够疏通,使马头重现繁华。

第一次见到他,是薄暮冥冥时分,匆匆告别。第二次是清晨,暖橘色阳光照在他的脸上,神情坚毅,目光柔软而有力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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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志家,我们更想叫他夕阳的裁缝。暖橘色的阳光,给人以和煦。也许马头在衰落,繁华不如从前,夕阳西下后,街道更静谧,而这个裁缝店,却是这片土地上的人,坚守的希望,也是他们对家乡、对河流最深邃的情感。

调研人员:杨庆雯 倪璐瑶 李洋 杨梦凡

文字编辑:倪璐瑶 程俊杰